每年春季，是他一年中最忙碌的時候。

一雙雨靴、一把鐮刀、一個小喇叭、一身橙色工作服，頻繁穿梭于山林中，查看火災隱患，宣傳護林政策，搬運斷枝樹干……從清晨到日暮，他用腳步丈量一山又一山。

他叫夏開桂，是四川省內江市東興區(qū)白合鎮(zhèn)斑竹林場傘錢灣林區(qū)的一名巡山護林員。這樣的日常，他堅持了42年。

今年59歲的夏開桂是“林二代”。42年前，他接過父親的“接力棒”，成為斑竹林場傘錢灣林區(qū)唯一的巡山護林員。該林區(qū)距離城區(qū)約40公里，地處東興區(qū)白合鎮(zhèn)、高梁鎮(zhèn)交界處，平日里人煙稀少。夏開桂的職責，就是守護好這120畝林區(qū)。

青山綠樹之下，一處破舊小屋恍若與世隔絕，屋內陳設簡陋，沒有像樣的家具家電——這卻是陪伴了夏開桂42年的“家”。事實上，這是林區(qū)的辦公用房。自從42年前入職，夏開桂就以林為家，再也沒有離開過。

得知有人來訪，妻子田明容直揮手，“他轉（巡）山去了，不在。”

巡山護林員夏開桂在林區(qū)巡邏。韋小梅攝

原來，林場及周邊有幾十座墳墓，每年清明節(jié)前后有不少人來掃墓。近段時間，夏開桂每天都是天蒙蒙亮就出門了，他手上拿著小喇叭喊話宣傳“不得在林區(qū)燃放鞭炮、焚燒香燭紙錢”，肩上還扛著“打火把”，隨時做好撲滅火源的準備。

“今天又有人來掃墓……”循聲望去，一名身穿橙色工作服的男子從林間小路走來，氣喘吁吁，額頭上冒著汗珠。他就是夏開桂。他告訴妻子，剛剛巡山時發(fā)現(xiàn)有人帶了香燭紙錢來掃墓，錢紙都撕好了，正準備點火焚燒，他看到后跑過去反復勸說制止，最終讓這人把錢紙收回袋子，帶出了林區(qū)。

來不及接受采訪，夏開桂喊上妻子，扛起梯子，在山林重要位置架上了喇叭，不間斷地播放關于森林防火、文明掃墓的提示音頻。隨后，一刻也閑不下來的夏開桂，又叫上妻子一起到其他山上巡邏。“五家坡、寨門山、半邊山、小寨子坡，出來一次就是2個多小時，一天至少要出來四五趟……”夏開桂一邊巡山，一邊簡短地回應著問題。

原本沒有路的山林間，這些年被夏開桂走出了一條條不規(guī)則的羊腸小道。他一路走一路看，稍有“風吹草動”，便打起十二分精神，立即上前處理，直到確定無異常后又繼續(xù)巡山。在他的守護下，斑竹林場傘錢灣林區(qū)從未發(fā)生過大型火災。

妻子田明容印象深刻，有一天，刮大風下大雨，林區(qū)倒伏了不少樹，有2名居民私自進林區(qū)撿柴被樹壓傷了。意外發(fā)生后，丈夫沒日沒夜地巡山，就怕萬一還有居民受傷未得到及時發(fā)現(xiàn)和救治。后來，丈夫干脆號召全家人出動，兵分幾路，在各個山頭尋找，實在餓得沒力氣了，就回“家”煮碗面，吃了又繼續(xù)巡山。這樣高強度的巡山，一家人連續(xù)干了4天。這樣的舉動，在林區(qū)周邊居民中口口相傳，后來便不再有人私自入林找柴。這些年，林區(qū)樹木從未被盜伐，也從未發(fā)生大面積的病蟲害。

巡山途中有好幾處陡坡，哪怕在林區(qū)走了幾十年的夏開桂，也得抓住峭壁上的老樹根借力，才能順利通行。

夏開桂和妻子相互攙扶，爬上陡坡后，坐在林間草地上，稍作休息。“他經常出去半天都不回來，我就很擔心，怕他摔傷。有時候聯(lián)系不上，我就朝著山林到處喊，直到喊應了，就放心了！他有時候全身都打濕了回來，有時候不是這兒摔傷就是那兒摔傷。去年生病住了好幾次院，他一個人在醫(yī)院，非要喊我回來幫他轉（巡）山……”田明容“吐槽”起丈夫的種種“不是”。

夏開桂和妻子田明容。韋小梅攝

不過，看了一眼丈夫，田明容繼續(xù)說：“他愿意干就繼續(xù)干，我支持他。工作辛苦是正常的嘛，隨便哪樣工作都辛苦！”

受夏開桂的影響，2021年，田明容當上了林區(qū)的“編外護林員”。夫妻倆與林為伴、以林為家，牽手同行。

巡山回“家”路上，一片柏樹林吸引了他們的目光。他們上前環(huán)抱樹干，抬頭仰望樹梢，光影交錯間，他們回憶起了年輕時一起育苗、種樹的時光。

42年，一株株小樹苗長成了參天大樹，外面的世界發(fā)生著翻天覆地的改變；15330個日夜，從青絲到白發(fā)、從青年到暮年，夏開桂守護這一片青山始終不變。

明年就要退休了，擔心新的護林員不熟悉情況，夏開桂一有時間就在林區(qū)邊界樹上系紅繩打標記。他有感而發(fā)，“挺舍不得的……每天早上起來，聽到雀兒叫，看到滿山的青綠，那叫一個安逸！”（彭茜、韋小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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