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報告·鄉村振興進行時 | 產業興旺視點】
小葉子,大產業
扔掉“鐵飯碗”,轉業軍人回鄉種茶助力鄉村振興
以前,我只知道安吉白茶。而四川,以綠茶揚名于天下。
2022年元月初,走進四川達州市大竹縣,看到云霧繚繞的銅鑼山上,層層鋪開的濃綠茶園漫向遠方;看到坡上茶園蔥蘢的肩頭,高高樹立的“白茶基地”四個大字,才知道自己的孤陋寡聞。
原來四川也產白茶,而且規模不小,還獲得了國家地理標志產品的認證。
據白茶基地創始人廖紅軍介紹,目前大竹縣有6萬余畝白茶,3萬畝到了盛產期,年產鮮葉17500噸,出售干茶350噸,產值8.4億元。
年產值8.4億元!聽到這個數據,我感到震驚。真是“一片小葉子,撬動一個大產業”。
引進白茶種植的人,就是這個圓臉、膚色黑紅、看起來其貌不揚卻充滿智慧、果敢的80后年輕轉業軍人廖紅軍。
茶山。楊俊富供圖
一 結緣白茶
大竹縣自古就產茶,到20世紀70年代,已有兩家大型國營茶場,主要產區就在云霧繚繞的明月山系中段的銅鑼山片區。這里,是廖紅軍的家鄉,曾經閉塞而貧困。隨著打工潮的掀起,村里青壯年人口大量外流,茶山不被重視,漸為荒山,茶樹淪落為山里人煮飯煮豬食的柴火。
1981年出生的廖紅軍,在90年代末參軍入伍,到云南當了一名邊防戰士。在部隊,廖紅軍聰明、勤奮、好學,很快被派去部隊醫院學習醫術,部隊把他培養成為一名專業軍醫。在部隊,廖紅軍與一名女戰士相愛,后結婚生子。廖紅軍愛人老家在浙江湖州市,愛人轉業后在市執法局上班。2005年,廖紅軍從云南跨省調到湖州部隊醫院,仍然從事軍醫工作。廖紅軍的醫學特長是治療頸椎病、腰間盤突出。這是很普遍卻難治愈的病,患者大都飽受病痛的折磨。但對于廖紅軍來說,是藥到病除。因此,不時有治愈好了的茶農患者送一盒白茶表示感激。
白茶,是湖州當地最名貴的茶。
在湖州,廖紅軍初次接觸到白茶,也第一次品嘗了白茶。白茶給他留下醇香的口感,讓他回味無窮。慢慢地,他從當地人口中知道,安吉以前到處是被采礦破壞了生態的光溜溜的礦山,在“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號召下,安吉縣全力擴展白茶種植,不僅修復了生態環境,還致富了一方百姓。
得到這些信息,廖紅軍對白茶產生了濃厚興趣,也多了一份關注。他了解到,白茶是眾多茶葉中含氨基酸最高的茶,頗受消費者喜愛。但白茶只采摘一季春芽,因而產量少,市價高漲,一般每斤在千元以上。廖紅軍心里琢磨,能不能把白茶引進老家種植,讓家鄉人通過種植白茶改變落后現狀?
2008年,廖紅軍轉業,被安排到湖州市公安局工作。他沒急著去上班,周末讓愛人陪他到安吉去看那里的茶山。安吉的地形地貌、氣候與四川老家差不多,海拔都在800米以上,都在北緯30度。但是,這里的村容村貌讓他大吃一驚:民房都是貼了面磚的小別墅,柏油路鋪通到每一座農院的門口。茶山上,觀光彩道蜿蜒綿長,游客人影幢幢……已然成了一個茶園生態景區。
安吉的鄉村形象對廖紅軍觸動很大,他有了回家鄉種白茶的想法。他想讓家鄉的荒山變成安吉一樣美麗的茶山,讓家鄉的土房子變成安吉農戶一樣的小別墅,讓家鄉的小土路變成安吉一樣的黑油路、觀光道。
廖紅軍給父親打了一個電話。他先告訴父親一個好消息:“爸,我轉業了,安排到湖州市公安局工作。”
電話那頭,父親一聽,開心得連連說:“好啊,好啊……總算熬出頭了。這是個體面工作,你好好干。”
廖紅軍沉默了一下,卻說:“我想回來發展,把這邊的白茶引回來,種茶。”
他的話剛一出口,就遭到了父親的強烈反對。他對父親說:“我出來都13年了,在部隊工作這么多年,想家鄉了。再說,單位上班,發展空間小。我想回來創業,為家鄉做點事。”
廖紅軍知道,他的這個電話,會讓父母失眠好多個夜晚。
二 回鄉“探親”
2009年8月,廖紅軍與愛人商量:“兒子都3歲了,還沒見過爺爺奶奶,你也還沒見過我公公、公婆,我們回四川去一趟,探一回親?”
愛人馬上就答應了,還把自己的母親也帶上,讓她一起去看看四川的風景。愛人不知道,廖紅軍嘴里說的探親,是有預謀的。他真實的目的,是想回家鄉考察,探探家鄉政府支不支持茶產業的發展,探探有多少荒坡荒地可以流轉到手。
回到大竹縣團壩鎮銅鑼山的老家,還沒來得及休息,廖紅軍就迫不及待往屋后山上跑。多年沒回來了,他想看看父親多次心痛地提到的撂荒地到底有多荒涼。
剛走不遠,他就驚訝了。兒時砍柴、放牛的山路,全被荊棘、蒿草霸占了,那些出紅薯、長玉米的地,長滿了灌木、雜草、樹木。
老家房后的這座山名叫銅鑼山,翻過去,就是兒時常去玩耍的外婆家。外婆家所在的那條狹窄的山溝,十多戶住戶都姓曾,因此被叫做曾家溝。曾家溝是一個倒灣,山高谷深,只有一條蜿蜒的山路順著山腰通往外面的世界,外人很少進來,因而很是閉塞。上世紀70年代,下放來了一隊重慶知青,他們在這里種了一大片茶園,現在都還有很多老茶樹。由此推斷,這里的氣候和地理條件很適合茶樹生長,尤其白茶也是屬于綠茶的一個品種。
廖紅軍撥開蒿草灌木往山上爬,心里想著,先把這邊的荒地、山林流轉過來試種白茶。但他不知道村民們同不同意。
翻過山,來到外婆家,廖紅軍出了一身大汗。十多年不見,外婆都認不出他了,遲遲不敢接他手中的禮品。廖紅軍外婆家所在村名叫白壩村,村支書50多歲,姓曾,屬于廖紅軍舅舅的輩分,也住在曾家溝,與外婆是鄰居。廖紅軍敬上煙,說出自己想流轉荒地種白茶的想法。
曾書記有點不相信,說:“這山荒成這個樣子,連路都沒得了,你還敢來投資種茶?”
廖紅軍說:“我是下定決心回來種茶,種我愛人那邊的白茶。你不知道,安吉那邊的種茶農戶有多富裕,一年收入好幾十萬元呢。”
曾書記一聽,瞪大了雙眼,說:“種白茶真能那么賺錢?那你快回來吧,我代表全村人歡迎。只是,你也看到了,現在這幾個山彎彎路都沒得了,種茶樹投入會很大哦。你愿意?還有,這么寬的面積,你全流轉?”
廖紅軍說:“這個我不怕。我想過了,要做就做成大產業。安吉縣能把礦山變成金山銀山,我們這里肯定也行。”
曾書記說:“那好。我帶你去見團壩鎮的王書記,土地流轉得鎮上同意。”
坐上曾書記的摩托車,兩個人到了鎮黨委書記辦公室。一番介紹后,王書記上下打量廖紅軍,微皺了下眉毛,問:“你準備做多大規模的茶園?”
“初步計劃,五千到一萬畝。”廖紅軍說。
王書記又看了廖紅軍兩眼,說:“你不是來忽悠我的吧?你知道5000畝有多寬面積嗎?”
也許王書記覺得廖紅軍看起來很年輕,對他的信任度不夠,認為他是口出狂言,來忽悠鎮政府的。這次的交談,崩了。
如何才能得到地方政府的信任呢?廖紅軍想到一個人,自己的表叔劉連樹。他在大竹的石橋鋪鎮任黨委書記,與王書記應該熟悉。廖紅軍便請表叔劉連樹向團壩鎮的王書記介紹了自己情況,并做了個擔保。這下終于獲得了王書記的信任,知道他不是回來忽悠鎮政府、空手套白狼的,還表示熱烈歡迎。他邀請廖紅軍和劉連樹一道去縣里,向時任許縣長匯報了廖紅軍想回家發展白茶產業的意愿。廖紅軍又詳盡地向許縣長介紹了湖州安吉的茶農如何富有,白茶供不應求的現狀等,引起了許縣長對這個產業的極大興趣。
許縣長說:“要是真像你說的這樣,這個產業能在我們大竹縣引種成功,將會成為我們縣的一大支柱產業,幫助山區農民擺脫貧困。”
這是2009年11月,在許縣長的安排下,縣林業局、招商局各派出一名副局長,加上團壩鎮的王書記、石橋鋪鎮的劉書記,共四人組成考察團隊,隨廖紅軍到浙江湖州市安吉縣考察白茶產業。
正如廖紅軍所說,安吉的白茶產業不僅很有規模,達20余萬畝,而且走的是產旅融合的發展模式,黑油路、七彩步行道、觀光亭、農家別墅、民宿……雖是初冬,茶山上仍然綠意盎然,觀光游客絡繹不絕,茶農們不采茶的日子,就開辦農家樂,生意紅紅火火。他們隨意走進了一家普通農院,問茶產業收入,主人回答:“我家收入不高,就30多萬元。”
考察隊員一聽,大為震撼:“30多萬元還說不高?”
“他們管理得好的,都四五十萬元呢。”
一行人聽后,興奮不已,無不感嘆:“不虛此行。”
三 引種白茶
2010年4月的一天,廖紅軍接到一個電話,是大竹縣許縣長打來的。
前一年11月考察吉安之后,廖紅軍一直在等待這個電話。他不知結果怎樣?他心里一直忐忑著。但又充滿著信心,相信通過考察隊回去匯報后,縣上會做出他期待的選擇。
果然,許縣長在電話里說:“縣上歡迎你回鄉發展,只要引回白茶產業,縣上將全力支持,發展到哪里,我們政府部門就把基礎設施建設跟進到哪里,而且,還會制定相關優惠扶持政策。”
聽了許縣長的話,廖紅軍激動不已。有了縣政府的大力支持,他對回鄉種植白茶更是充滿信心。
2009年11月回到湖州后,廖紅軍就悄悄地從吉安買了3000株白茶苗,讓父親試種在自家的兩畝地里,看看服不服水土。2010年的春天剛到,他得到父親傳來的好消息,說試種的白茶苗都活得好,發嫩芽了。當時,他專門跑到安吉茶山去看,這里的茶樹還沒發芽。這說明家鄉不僅適合種植安吉白茶,而且茶樹發芽比安吉還早。
春茶貴在早。如果引種成功,如果家鄉的白茶真能早于安吉白茶,那么就搶占了全國市場先機,說不定它的市場價會超過安吉白茶。
想到這些,廖紅軍有些興奮。
接了許縣長電話后,廖紅軍稍作準備,就坐飛機到重慶,再轉兩三次車回到家鄉。他先與縣招商局對接,辦完相關手續,再回鎮上商談土地流轉事宜。令他意外和感動的是,鎮上提前在他看中的白壩村做了土地流轉的動員工作,群眾支持率很高。
5月份,廖紅軍把白壩村銅鑼山片區4個社的5000畝荒地流轉到手,但他不知如何下手。廖紅軍從15歲當兵入伍,一直在部隊生活工作,對于種茶,是門外漢。他從安吉請來茶業協會秘書長陳嗩等3名專業技術人才,對銅鑼山5000畝流轉地進行實地選址、規劃。7月,10多臺挖掘機突突突地開上了山。同時,在全鎮招集的近千名民工,手拿砍刀、鐮刀,肩扛鋤、鎬、釘耙,也浩浩蕩蕩地上了山。
一場開山種茶的大會戰,在廖紅軍的指揮下,在白壩村的銅鑼山上轟轟烈烈開始了。
說是荒地,其實經過多年撂荒,已經與荒山融為一體了,長滿了荊棘、灌木,成為野兔、野雞的藏身之所。它的整理,是最艱辛的工程。從7月到11月,通過人工砍、割、燒,機器翻挖和整形,2000畝新墾出來的梯田一樣的茶地呈現在銅鑼山上。11月,正是栽茶樹苗的好時節。廖紅軍按照技術員的指導,每畝按2500株計算,從安吉買回500萬株茶樹苗,開始冒著山上寒風栽種茶樹苗。
2010年,廖紅軍在白壩村的銅鑼山,種下第一批白茶2000畝,投入第一筆資金4000萬元。
2011年秋,廖紅軍種下第二批白茶3000畝。這一年,他又流轉了趙家村3000畝撂荒地。
2012年,廖紅軍從黃灘鄉流轉5000畝土地,并種下2700畝茶樹……
就這樣,廖紅軍邊流轉土地,邊整理土地,邊栽種茶樹。到現在,他的茶園已經遍及全縣5個鄉鎮,茶園發展到12000畝,遠遠超出他最開始的計劃。縣政府亦給予了極大的政策支持,他的茶園發展到哪里,道路就跟進硬化到哪里。到目前,已經硬化產業路33公里,另外還有觀光彩道數十里。
四 初見成果
2012年春,銅鑼山茶香飄飄。
第一批發展起來的白茶可以采摘了。廖紅軍招來白壩村周邊一百多名留守村民,由公司技術人員對他們進行了簡短采茶技術培訓。和煦春光中,開始了大竹縣有史以來第一片白茶的采摘。
茶葉比安吉早7天采摘,讓請來的安吉技術人員陳嗩羨慕不已。他對廖紅軍說:“你這里的白茶早,注定價錢會高出安吉白茶。”
周邊的村民們,無不眼巴巴地觀望著廖紅軍的茶園——宣傳時說最少一千多元一斤,到底能不能賣到那個價?他們的心里一直抱著懷疑態度。
對于白茶產業的發展,廖紅軍頭腦清醒,每一步都走得穩健。他在2011年,擴大茶葉栽植面積的同時,注冊了第一個白茶品牌“巴蜀玉葉”,并成立“四川竹海玉葉生態農業開發有限公司”, 為2012年的第一批白茶加工和銷售做了準備,讓自己的茶葉一上市就有自己的品牌。
2012年,公司投入17萬元,建了一座年產15萬斤的茶葉生產包裝一條線的茶廠。這一年,公司收了第一批白茶500斤,而簽訂的訂單是1500多斤。自己的茶葉不夠賣,廖紅軍只得從安吉調過來1000余斤白茶填補空缺。第一次賣茶,實現銷售收入200多萬元。
廖紅軍早就在謀劃帶動周邊農戶種植白茶,但村民們大多是觀望心態,不愿冒然跟進。如今,見廖紅軍種植的白茶真的不愁賣,還賣俏價錢,有些人心動了。為了增強農戶種植白茶的信心,團壩鎮鎮政府與廖紅軍的公司組織周邊幾個村的村社干部、黨員骨干60余人,前往安吉參觀、考察。
回來后,通過黨員、干部對群眾的宣傳講解,加上廖紅軍對大家的承諾:種下4年,如果白茶每畝收入達不到4000元,由公司給農戶補夠4000元。并且,栽種的茶苗、技術管理、茶葉銷售都由公司一手包攬。這樣的種植模式,只要自己有土地有勞動力,誰不愿意種呢?
2013年,以銅鑼山為中心,廖紅軍在周邊發展了第一批農戶種植白茶1000多畝。白壩村盧華林算是種得最多的一戶,他流轉了幾戶外出務工農戶的撂荒地,加上自己的幾畝地,種了37畝白茶,現在都到了盛產期。公司收購茶農的鮮茶葉分為4個等級計價,分別是每斤160元、120元、80元、60元。每畝可采摘鮮茶80斤到130斤左右,可賣到8000元到13000元。盧華林的37畝白茶,現在每年收入都在25萬元以上。
白壩村的農戶是大竹縣最先嘗到白茶帶來的甜頭的。到2017年,全村500余戶貧困戶只剩下14戶沒脫貧,貧困人口由原來的2018人減到45人。75歲的村民蔡化行大爺, 2013年種了5畝白茶,2020年收入4萬多元。曾祥玉是70歲大娘,種植了3畝白茶,每年收入兩萬五千元左右。她每月還在白茶基地做工15天左右,一年還可收入務工費一萬多元。這兩個年過古稀的老人,通過白茶產業,輕松掙到外出務工人員一年的工資。
五 小葉子,大產業
廖紅軍充分發揮軍人不怕艱難、敢搏敢闖的精神,10年時間,硬是把一片“小葉子”做成了大產業。現在他的公司年產茶20萬斤,總產值達1.2億元。以銅鑼山白茶基地為中心,在當地政府的大力配合和支持下,帶動和幫助全縣18個鄉鎮、4000多戶農戶種植白茶6萬多畝,年總產值近8.4億元。現在全縣有23個茶葉專合社、13家茶葉加工廠、15個茶葉品牌。
像廖紅軍這樣,辭掉穩定的國家公職回家種白茶,有幾人下得了這樣的決心?而他的初心很簡單,就是想帶富一方父老鄉親。現在,他成功了,“廖白茶”的名號也在家鄉人民口中悄然傳播開來,帶著感恩,帶著敬佩,帶著深情的祝福。
回首走過的路,廖紅軍也有一大把心酸與無奈。
2015年,廖紅軍發展的7000畝白茶已經到了盛產期。初春,他幾乎每天都要爬上銅鑼山的頂峰,縱目遠眺,滿眼的新綠讓他心曠神怡。他為又是一個豐收年倍感興奮。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公司只招到不足200名采茶工人,而這么大面積的茶葉采摘,必須在一個月內完成,需要600到700名采茶工。
以前,周邊村鎮在家農戶,都爭先到公司來做工掙錢,咋一下子招不到人了呢?原來,從2013年開始,周邊農戶大都種有茶樹,這時也到了盛產期,他們要采摘自己的茶葉,或者等把自家的茶葉采摘完,再來公司采摘。廖紅軍忽略了這一點。但是,時不等人。這一年,廖紅軍的茶葉有近三分之一沒采摘回來,公司損失400多萬元。他雖然心痛但又沒有辦法。
茶葉的采摘,讓廖紅軍心里多了一份焦愁。他不得不想出一個萬全之策,解決今后茶葉采摘的問題。他心中有個疑問,安吉20多萬畝茶葉,每年咋個采摘回來的?問安吉技術人員,得知安吉的菜葉采摘,都靠外地民工,主要來自河南。
廖紅軍得到這個信息后,2015年11月,帶上2名公司員工,親自到河南蘭考縣去招聘采茶工人。兩天之內,就有600多人報名,他們大多都去安吉采過茶,是熟練工。這下廖紅軍心里踏實了。
2016年開山采茶的前幾天,廖紅軍一個電話,600多名河南采茶工在3月10前全部到達團壩鎮的白壩村。
采茶工錢40元一斤,公司管吃住。這么多人,需要多大的房子來住?
好在廖紅軍早有準備,在2014年就為本地采茶工修建了1000平米的休息住房,買回400張高低床,足夠安置600多名采茶工的住宿。河南民工習慣吃白面饅頭,為讓他們吃好,廖紅軍特意請來3個會做饅頭的廚師,負責采茶工人的伙食。
河南民工結隊外出打工全國出名,廖紅軍就曾在央視看到過報道他們結隊采摘棉花的專題片。廖紅軍沒想到的是,這一次,央視7套會跟蹤他們來到他的茶葉基地拍攝專題片。
其實也不用驚奇,白壩村這樣一個曾經的省級貧困村,通過發展白茶脫貧致富,還能吸引600多名外省采茶民工前來掙錢,本身就是一個奇跡,一個讓人驚嘆的新聞。
從2016年開始,到2019年,廖紅軍的茶葉公司都在招聘外地民工采茶。隨著盛產面積的不斷擴大,采茶工的需求量達到800名以上。不僅有河南民工,2018年、2019年還有雅安、宜賓、眉山采茶工前來采茶。
廖紅軍很關心采茶工人在他這里一個月務工的業余生活。他買回電影機,每個晚上為工人們放電影;買回音響設備,讓工人們跳廣場舞娛樂。因茶山海拔高,3月氣溫還寒涼,為預防工人感冒,他安排廚房每個星期熬2次中草藥,讓工人們感受到異鄉的關愛和家的溫暖。
六 永不止步
廖紅軍的白茶引進和產業發展,在別人眼里,應該是相當成功,但是他并不滿足,并未止步。
銅鑼山屬于明月山系中斷,海拔高于800米,常年云霧繚繞,若夢若幻,是休閑康養的圣地。這里有原生態的青翠竹海,現在又增加了蔚為壯觀的茶園,每到采茶時節和夏秋兩季,都有絡繹不絕的游客開著小車前來觀光、游玩。為此,廖紅軍有了新的思路:把茶產業與旅游結合起來,像安吉一樣,不僅帶動鄉親們富起來,還要讓鄉村靚起來、美起來、旺起來。
這不正契合了國家的鄉村振興戰略嗎?
喊山開茶文化旅游節。楊俊富供圖
為著這樣一個理念,廖紅軍在2017年采茶之際,籌辦了大竹縣第一屆“喊山開茶文化旅游節”。 那年3月20日當天,他邀請來本地百名民間嗩吶藝人,加上六七百名穿統一漂亮新裝的采茶姑娘,還有各地前來的游客,齊聚銅鑼山。在百管嗩吶喜慶熱烈的吹奏聲中,廖紅軍舉行了拜山儀式,一聲“開茶啰……”聲音在一道道山灣里來回回蕩,似要把茶山喚醒。
在“開茶啰”的喊聲和激越歡快的嗩吶聲中,身穿統一新裝的采茶姑娘款款走進茶園,巧手上下翻動,一片片鮮嫩微白馨香的茶尖兒便源源不斷進了腰間的竹簍。
數百人的采茶現場,自然成為游客眼中一道靚麗風景,更引來了多家媒體關注。這讓廖紅軍公司的茶葉品牌知名度大大提高,讓銅鑼山的秀美風光引起更多人的關注和向往。
2018年3月21日,廖紅軍又舉辦了第二屆“喊山開茶文化旅游節”。這一屆,他又注入了新的內容。因為以前山里人窮,許多夫妻都沒舉辦過婚禮,他在當地種茶農戶中,選了20對因為種茶富裕起來的夫妻,由公司為他們在“喊山開茶文化旅游節”上補辦了一個別開生面的集體婚禮,讓村民們見證了今天的幸福生活。
也在這一年,銅鑼山白茶基地片區成功創建3A景區,更多的游客涌向這里。這一年,白壩村有6家農戶開辦了民宿和農家樂。
2020年,廖紅軍的公司新推出的32間民宿也開張運營,生意火爆,最多一天接待300多名客人。
隨著白茶基地名氣的提升,2018年,達州市職業技術學校與公司簽訂了一個把白茶基地作為學校教學培訓基地的協議。2021年元月,川大“鄉村振興”分院與廖紅軍的公司協商籌劃,也準備把銅鑼山白茶基地作為他們的教學基地。
現在,大竹縣白茶因為比別的地方早上市10天左右,價格比安吉白茶每斤高出400元到500元,平均價格賣到每斤3000元左右。
廖紅軍對將來的發展充滿信心。原建茶廠已經滿足不了現在茶葉產量的需求,今年1月,他又投入1000余萬元擴建茶廠3000平方米,建成后每年可生產茶葉40萬斤。
廖紅軍說,他還將在茶園種花、種果樹,把茶園建成立體式的觀光采摘茶園。他正在向縣上申請30畝建筑用地,準備在銅鑼山開發康養基地,并爭取在2021年把銅鑼山創建為4A景區……
從廖紅軍發展白茶產業中,我看到了一個偏遠鄉村的振興步伐。
作者簡介:
楊俊富,四川德陽市羅江區作協副主席、省作協會員,作品發表于《人民日報》《詩刊》《北京文學》《紅巖》《星星詩刊》《延河》《星火》等百余家報刊,出版詩集《我是鄉村一只小小鳥》,合著法治故事集《鑄劍》,合著長篇報告文學《魯鵬現象》《大道興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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